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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山南 更新:2022-09-30 13:16 字?jǐn)?shù):1715
我是被涼水給潑醒的。
趙剛勇那張黑臉夾雜著怒意,身后的婆婆叫嚷個(gè)不停,孩子也在旁邊啼哭。
“你裝病是不是?兒子生不了,活也不能干,我們把你娶回來,是讓你來享清福的唄!別給老娘裝死,還喘氣就給我干活!”
我實(shí)在是沒有力氣,我拉著趙剛勇的手,滿臉祈求。
“老公,你跟媽說一聲,我太累了,還疼得厲害,今天能不能不去?”
可是趙剛勇的一句話,打破了我最后的一絲幻想。
“我媽說的沒錯(cuò),你生不了男孩,憑啥休息?去,干活,別逼我扇你!”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眼里滴下淚來。
當(dāng)初相親的時(shí)候,他明明說過,會一直珍愛我。
可是現(xiàn)在,就因?yàn)槲覜]生出男孩,居然要打我?
我賭氣不起來。
“啪”一巴掌,讓我看清了現(xiàn)實(shí)。
趙剛勇的本性,終于暴露了。
“老子只說一次,起來干活!
男人的兇惡讓我驚恐。
婆婆在后面拍手稱歡,出了口氣的模樣。
“對!這種占著窩不下蛋的母雞,就該打!”
我絕望了。
過后的日子,我如同置身地獄。
生下孩子的第三天,我在河邊蹲著洗衣服,肚子一陣陣絞痛異常。
剛干完活的鄰家鄭強(qiáng)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將我扶回了家。
“我說,勇哥,嫂子好歹剛生過孩子,哪怕是個(gè)女孩,你們也不能這樣對人家啊,婦人月子做不好,以后更不能生了!”
趙剛勇給他發(fā)煙,不好意思一笑。
“哪有,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的,是孩子他媽閑不住,自己要去洗衣服的,我們都不讓的!”
鄭強(qiáng)將信將疑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吧,那我先走了!
外面的大門一關(guān),趙剛勇僵硬地扭動(dòng)脖子,回頭看著我。
那眼神,說是閻王爺也不為過。
在我強(qiáng)烈的恐懼下,他抄起旁邊的扁擔(dān)重重砸在我肚子上。
“你跟老子裝什么柔弱呢!你是不是就想讓人覺得我們刻薄了你!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心思挺多的!”
鉆心的疼痛讓我喘不過氣來。
婆婆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啐了一口,滿臉惡心的樣子。
“人家憑啥管我們家的事?要我說,你這女人肯定不檢點(diǎn),勾搭其他男人,否則干啥給你出頭!”
這莫須有的罪名,比剛才的那撞擊更加痛苦。
就在我急切又震驚的眼神中,婆婆瞪了我一眼,繼續(xù)說著。
“我兒子這么優(yōu)秀,現(xiàn)在不是講什么基因么?我兒子基因肯定好得很,不可能生這丫頭片子,這到底是不是我兒子的種?劉如燕,你在外面的野男人是誰?!”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我沒有勾男人!”
兩人被我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yīng)過來了。
婆婆提著我的頭發(fā),將我拉下了床,拖行到外面,指著對面的河流:“衣服還沒洗干凈,你就敢躺在床上?!天殺的,要我們伺候你是吧!”
看著趙剛勇提著扁擔(dān)又出來了,我咬著牙,去了河邊。
不寬不窄的一條河流,不緊不慢地流淌著。
這蒼茫一片大地,我似乎找不到任何容身之處。
想到女兒那張白糯無邪的小臉,我總算有了點(diǎn)力氣。
下午下田的鄭強(qiáng)看到我,滿是詫異。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嘆了聲氣,“嫂子,你這……實(shí)在不行,就回娘家吧?”
我想過回娘家,可是我爸媽要是知道我是偷跑回去的,大概也會覺得丟人,會把我再送回這邊的。
而且,我要是走了,我的女兒怎么辦?
我搖搖頭,“算了。”
他悄聲走到我旁邊,給我報(bào)了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我弟的號碼,他在城里的律所上班,你要是有需要,可以給他打電話!
我說著謝謝,可是感覺自己不會用到了。
女為夫綱在村子里是在普通不過的事情,從沒見過哪個(gè)女人會跟丈夫打官司的。
可是莫名其妙的,我居然將那十一個(gè)數(shù)字記得清清楚楚。
晚上,我拖著疲憊不堪痛苦難耐的身體回了家。
孩子的哭聲中,趙剛勇的辱罵聲聲入耳。
“這丫頭片子哭什么!你媽洗衣服去了,一會兒回來就給你吃飯!”
婆婆一手叉腰,另一手捂住甜甜的嘴巴,惡狠狠地說道:“再哭,再哭就把你丟出去喂狼!”
幾天的嬰兒嚎哭不止,婆婆作勢就將孩子抱了起來,一邊說道:“兒子,這丫頭忒不聽話,我看真不是你的種,你小時(shí)候可乖了!”
趙剛勇眉眼微一陰沉,“要不,做親子鑒定?”
我站在門外,冷笑不已。
我們?nèi)杖斩荚谝黄,我恪守本分,敬愛夫婆,不曾有過一句怨言。
他卻為了三言兩語,懷疑我的清白。
婆婆冷哼一聲,“別去,事情傳出去了丟人,不如找個(gè)機(jī)會,偷偷把這丫頭片子給弄死,到時(shí)候就說她克夫克子,跟她離婚!這幾天,我給你物色了一個(gè),就在我們村,張老三家的閨女,屁股大,一看就是生兒子的料!”
趙剛勇怎么回答的,我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那天夜色很濃,周圍的風(fēng)吹起了我層層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