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夢
作者:
歐陽墨離 更新:2021-03-11 14:55 字數(shù):4944
秋風刮著泛黃的樹葉,三個孩子從這條不寬的驛道中盲目的走著,兩個男孩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女孩嘴角干枯,不停的咽著吐沫,而少有的路人都用愛莫能助的目光看著他們。但他們渴,他們餓,他們嚇破了膽連續(xù)奔波了幾個白天晝夜,為的就是活命,以至于他們不知道身在哪里,更不知道父母身在哪里。
驛道旁茶攤,一個伙計剛剛揭開了剛剛出鍋的饅頭,饅頭不香,但卻對餓了好幾天的人來說,它飄出來的蒸汽都帶著肉香,更何況是對三個孩子來說。
三個孩子都流著口水,也許他們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口水,但他們真的很想吃饅頭,也想喝口水。兩個男孩靈機一動,將女孩藏到一個角落里,然后去偷饅頭,結果兩個男孩被發(fā)現(xiàn),遭到茶攤伙計的痛打,沒有一絲的憐憫,這就是這個世道最大的可悲之處。
可是這些,隨著他的一睜眼,全部結束了。這是個夢,但絕對是個噩夢,對他來說,這個夢比所有的夢都可怕。
也許誰都不知道,當年那兩個偷饅頭的乞丐孩子,會成為如今的獨孤陽和肖雙凌,可是那個女孩,他們就在也找不回來了,那個角落如今也屹立著一棵雄壯的槐樹。
冬去春來,又是一季的春天,燕子紛紛回到了北方,汴梁城也春暖花開。
開封府外,七捕當中的許佳云奉開封府尹之命,前往滄州取回一名朝廷要犯。這件事,連六扇門都毫不知曉,知道的也就只有當今圣上和開封府而已,奉命此行的許佳云也只是知道個皮毛而已。
當晚,許佳云帶著十名六扇門捕快秘密出城,而在出城前,許佳云飛鴿傳書給孟龍,對于這樣的機會,許佳云自然不會錯過,剩余的六捕也自然有些嫉妒。
對于那十名捕快來說,都是六扇門的精英,許佳云得知此次乃秘密出行,不僅沒有身穿官府,就連樣子也喬裝成了普通商客而已?赡鞘犊欤瑓s個個疑惑,他們只知去滄州,不知去滄州作何。
"喂,許大哥,我們這次去滄州到底是干什么?不會又去找什么世間珍寶吧?"
一個年紀不大的捕快開玩笑的問許佳云,許佳云回頭一笑,喃喃著回道:"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開封府叫我們去好像是秘密押送一名要犯回京,至于這個犯人犯了什么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特別重要的那種。"
捕快們聽后紛紛皺眉思索,又一個捕快抓頭問道:"那為什么要神神秘秘的?而且這個犯人這么重要,又干嘛光派我們這幾個人啊?還有,這個犯人是誰?"
許佳云眉頭一皺,打發(fā)著回道:"聽說是一個逃亡多年的犯人,但他犯了什么案,六扇門和開封府都沒有記載,而且我還知道這個犯人是自首的。"
一捕快立即驚聲而道:"自首?不會吧!"
許佳云點頭回道:"沒錯,自首的時候,滄州巡撫問他所犯何事,他死也不說,只說要他們寫信給京城,而且,他要南宮大人親自來滄州,秘密的護送他回到京城。"
捕快們聽后紛紛顯的百思不得其解,一個捕快邊思考邊收聲的喃喃道:"不會是個瘋子吧?而且我們?yōu)楹我潘?若是我們到了滄州,被他耍了該怎么辦。"
許佳云笑著搖了搖頭,嘆聲回道:"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據(jù)說那人自首之后寫了一封信,滄州巡撫派加急送到了開封府,開封府稟報圣上后,就派我們來了,不過一開始選的是南宮大人,只不過南宮大人日理萬機,便推掉了這件繁瑣的差事,所以,這餡餅就掉到我們的頭上了。"
捕快們各自搖頭笑了笑,這也許是一種無聲的嘲諷吧!
月下滄州,一片沉寂。
牢房,一個中年巡撫背著雙手領著兩個獄卒走到一間牢房外停下,牢房內一個披頭散發(fā)的犯人,低著頭,不看月,不聽風。
"巡撫大人還想來問我什么嗎?"
"不,我來是告訴你,六扇門的人明早就會到,你可以安心了。"
犯人聽后剎那間抬起了頭,露出猙獰的一雙眼睛,而他的樣子卻已經狼狽不堪。
"可是那九霄神捕南宮季?"
"恐怕不是。"
犯人立即瞬息萬變轉換著臉上的神色,只不過除了恐懼還是恐懼,甚至來回的搖著頭,嘴里一直喃喃著巡撫想聽又聽不清的碎語。
"不,不可能,不是南宮季,那是誰?"
"是開封府的人,只有十幾個,且偽裝了身份,不過,這些都是你要求的,可為何閣下會如此恐懼呢?"
"我為何會恐懼?哈哈!因為只有南宮季來我才有活命的機會,巡撫大人清楚嗎?"
巡撫皺著眉頭,內心對這個犯人越來搞不懂,犯人臉上骯臟的污物,似乎是蒙在他外表上的一層紗,讓人摸不透看不清。
而犯人卻越來越不安,坐立難定,最后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巡撫。
"大人,可否在幫我一件事?"
"閣下盡管開口。"
"我想寫一封信,可否為小人準備筆墨?待小人寫完,用飛鴿傳書到陜州。"
巡撫眉頭一皺,思量一番。
"送到西北?"
犯人舉目不定的來回點頭,巡撫也在疑惑中緩緩點頭。
深夜,燈籠的光漸漸的黯淡,而許佳云一行十人卻提前趕到了滄州,這讓滄州巡撫都有些不及,畢竟他剛剛入睡,就被下人叫醒,而他也不得已出門迎接。
"沒想到諸位竟會如此神速,不愧是大宋的精英捕快!來人,立即準備晚宴,迎接京城來的客人!"
聽著巡撫的一番恭維,許佳云有些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巡撫大人不必大費周章,只需準備簡單宵夜便可,還有,我想先去看看犯人。"
巡撫便立即帶許佳云來到了陰森的牢房內,而犯人聽到腳步聲,也從雜草上爬起來,急忙跑到牢門前,眼色期望的看著來人。
許佳云到了,而犯人慌了,他甚至有些怨天尤人的跪在了地上,許佳云皺著眉頭,迷惑的看著犯人。
"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要這么做?還有,為何要我們來?為何那么急回京城?又為何以這種方式回京?"
"南宮季呢?"
"南宮大人日理萬機,事務繁忙,你也應該清楚這一點,甚至已經提前知道他不會來。"
犯人卻如瘋了一樣的喊道:"胡說八道!他為何不來?難道開封府和六扇門都希望我落在外人手里?"
許佳云哼聲一笑,有些可憐的看著犯人。
"閣下,我想一個不誠實的階下囚,提出這種要求沒有被六扇門和開封府當成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就已經是萬幸了,所以,有些事不能強求。"
"呵呵!難道這就是天意,蒼天。∧銥楹我@么對我?"
犯人開始抱怨天地,但許佳云卻有了疑慮,這些年他經歷的大風大浪的確能讓他在下意識當中想到一些特別的事,他緩緩蹲下身子,開始靜心交談。
"敢問閣下,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
"當然有,如果沒有什么難言之隱,我也就不會忍到現(xiàn)在,或許也就不用東躲西藏。"
"那閣下可否如實相告,不瞞閣下,在下正是六扇門七捕之一的許佳云。"
"當今朝廷,唯有南宮季來或許能免我一死,你們恐都會成為刀下鬼。"
話音落,許佳云隨行捕快紛紛拔刀,怒聲而喝:"大膽!"
許佳云伸手阻止,表情也開始嚴肅起來。
"難道,閣下知曉什么驚天秘密?或許是身懷奇珍異寶?"
許佳云壓低口氣,試探著問去。
犯人哀聲一嘆,情緒慢慢的平息。
"你們不必在問了,我是什么都不會說的。"
"你不說我們怎么幫你?"
"幫,你們有這個能力嗎?"
許佳云住口不在多說,也在遲疑中緩緩站起,卻又見犯人如瘋子一樣撲過來,雙手死死的握著牢門,驚慌著說道:"你們現(xiàn)在必須帶我走,趁夜深人靜,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許佳云遲疑,他突然覺得這個犯人就是個瘋子,從他第一眼見到這個瘋子開始。
"如果你們想知道我有什么難言之隱,現(xiàn)在就帶我走,用最快的時間回到汴梁。"
巡撫聽后在許佳云耳邊輕聲喃喃:"大人,這個犯人雖然表面看起來像個瘋子,但確實有些可疑之處。"
許佳云皺眉,巡撫又道:"若不然,開封府也不會派你們來押他秘密回京,這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
許佳云聽后內心無比糾結,畢竟他與孟龍約好要把酒言歡,可是剛到滄州,就遇到了這種事情,應該說是麻煩。許佳云猶豫再三,又直直的看著犯人。
"好,我們立即押他回京,還有,大人可知道孟龍?"
"當然知曉,孟少俠的大名在滄州如雷貫耳,怎能不知?"
"哼哼!少俠,真是一個好稱謂,在下有一件事請大人幫忙!"
"許大人盡管開口,在下一定照辦。"
"如果孟少俠明日來此尋我,大人就如實相告好了。"
巡撫聽后微笑點頭,而許佳云仰首一嘆,為此遺憾。
漆黑的夜中,許佳云與隨行的十名捕快秘密出滄州城,只不過這一次多了一個人,一個表情彌亂,坐立不安的人。
春雨,細雨,涼風,夜晚的野外,有些涼,但不冷。
他們剛離滄州一個時辰,疲憊先是不說,卻又趕上了下雨。許佳云無論無何也要找一個地方休息,或者是避雨,可是那個犯人如瘋子一樣的反對,并且揚言:"在多耽誤一刻,我們都會死。"
可是一個瘋子說出來的話又有誰會去聽呢?連武當掌門凌風子有時候都做不到的事,他一個犯人顯然更不可能讓人去信服。所以,他們到了一間破廟,升起一堆火把,吃著已經發(fā)硬的饅頭,喝著已經不在純凈的水。
"閣下不愿意告訴實情,可否將名字告訴我等,以好有個稱呼。"
許佳云仗著火光,看著有些畏縮的犯人。
"鐵文生!"
"閣下是哪里人士?又怎會到滄州自首?"
鐵文生身子開始發(fā)抖,那種顫抖讓許佳云到感覺到一絲懼意。
"流浪人,我被人追殺,我一直逃,最后落腳滄州,本想去找大畫家云霄和孟龍少俠,但又怕連累二位,便到滄州官府自首。"
"那你就不怕連累滄州官府嗎?"
鐵文生的雙眼開始大量四周,可是除了露下的雨滴,什么都沒有,但他卻哆哆嗦嗦的將身子挪到許佳云身邊,然后表情恐懼的說道:"外面有人!"
許佳云眉頭一皺,板著臉看著眼前這個瘋子。
"出去兩個人,四處看看。"
兩個捕快立即攜刀沖出,而鐵文生卻又慌張的咽了口口水,低聲而道:"你也開始相信我了對不對?"
"不,我只是想讓他們倆出去確認一下,我只想知道你是個高人,還是一個在江湖當中最常見不過的瘋子。"
鐵文生直直的望著許佳云,許佳云也生氣著看著鐵文生。
兩個捕快在外飄動身影,如飛檐走壁,在細雨當中翩翩起舞,而他們在落地之后,卻發(fā)現(xiàn),黑暗的夜中傳出一種慎人的聲音。
"聽沒聽到?"
"什么?"
"一種聲音。"
"什么聲音?"
"一種說不出來卻有些毛骨悚然的聲音,不是雨打在樹枝上的聲音,而是一種沙子的聲音,就如一袋沙子露出的聲音。"
兩個捕快討論過后,開始疑神疑鬼,然后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并且步步為營。
這到底是什么傳出的聲音?兩個捕快摸黑尋去,突然間一道閃電從天邊劃過,大地也瞬間明亮了一下,而那兩個捕快順著這道光,看到了那個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是一個沙漏,一個簡單的沙漏。
廟內,一聲巨響,鐵文生平靜了下來。
"你說你是七捕之一,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一個焦點,所有人都圍著你轉,你愿意嗎?"
許佳云冷冷一笑,輕聲一嘆。
"這么說,閣下是一個焦點嘍!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或許你說不定你真是一個焦點,因為現(xiàn)在我們都圍著你在轉。"
"可是你不知道這個焦點的意思,生到死,都有人跟著你,那種感覺,就如你不管走在哪里,都能感覺到身后有人在跟著你,可是你回頭,卻空空如也,你以為那是夢,可是那只不過人活著的一個事實。"
鐵文生一臉平靜的說著,許佳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更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而此時,那兩個捕快回來了,一個捕快的手中還握著一個沙漏。
許佳云一開始本沒有在意,只是在不禁間看到了那個沙漏,接著他全神貫注的拔出了刀,而身旁的所有捕快也都拔出了刀。鐵文生也狂叫一聲,身子一邊向墻角挪,一邊驚聲而喊:"他們來了!他們還是來了!"
他嚇破了膽,而許佳云也不禁緊張到口渴,因為那兩個捕快直直的站在原地,卻已經沒有呼吸,而且七竅流血。
一聲巨響劃過天際,大雨開始傾巢而下。
翌日,天氣晴朗,只是昨夜的大雨,短暫卻是狂傲。
孟龍如期從自己的住所趕往滄州城,他騎著一匹瘦弱的小毛驢,在濕滑的泥地上趕路。由于道路難行,再加上自己所居之所在滄州野外,又趕上昨夜大雨,道路濕滑,所以有些艱難。
而此刻,幾匹快馬在濕滑的道路上奔行,濺起無數(shù)泥點,孟龍捂著臉看著遠去的快馬,而馬上坐著的正是官差。
孟龍微微一笑,調轉毛驢,緩緩順著官差去的方向走去。
破廟外,只有幾個牽著牛的村民守在外面,而他們的腳下,泥水當中摻雜的血,血是從破廟內流出的,與泥水融合在了一起。
孟龍趕到,看著泥坑當中的血,又皺眉看著破廟內。此刻,一個官差走出,見到毛驢坐上的孟龍,不禁眉頭一皺,便跑向前去,抱拳而道:"孟少俠,您、怎么會在這里?"
孟龍微笑著回道:"哦,我順便路過,便來看看,這里發(fā)生了命案?"
"哦,沒錯,一個村民一大早牽牛去耕田,卻發(fā)現(xiàn)這里流出的血水,進去一看,見死了人,便報了官。"
官差仿佛有些謹慎,一邊瞄著孟龍一邊說,而孟龍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跳下驢背。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可以,不過,少俠進去之后可千萬不要、不要,哎。"
官差低下頭,孟龍低頭一想,便跑進廟內。隨即,孟龍開始步步后退,廟里躺著十一個人,也就有十一具尸體。每一個人都痛苦的躺在地上,并且七竅流血!